潮湿的雨丝渗进咖啡馆的玻璃窗，在胡桃木桌面上洇出几片深色水痕。林夏第三次擦拭咖啡杯时，邻座男人正用银匙搅动杯底的方糖，金属碰撞声在空旷的包厢里格外清晰。

"两份美式，续杯。"她将托盘推过桌面，指尖触到他袖口露出的半截疤痕。男人抬手整理袖扣的动作顿了半秒，深灰色西装外套下摆突然滑落，露出腰间鼓起的轮廓——那里本该别着警用配枪。

玻璃门被撞开的瞬间，雨声突然变得震耳欲聋。三个黑影踏着水洼冲进来，为首的男人左手缠着绷带，右手握着的不是枪而是裁纸刀。林夏的咖啡杯"哐当"砸在桌面，褐色液体在两人之间拉出蜿蜒的溪流。

"把东西交出来。"刀尖抵住男人咽喉时，林夏听见自己太阳穴突突跳动的声音。她盯着对方领口若隐若现的警徽纹身，突然想起三天前在码头看到的那个集装箱，铁皮上用红漆喷着"林氏建材"的标记。

男人喉结滚动两下，扯开领带露出锁骨处的条形码刺青。林夏的钢笔从指间滑落，在账单背面画出北斗七星图案。这是她父亲失踪前教她的暗号，当时他正在帮地下钱庄伪造汇款单。

黑衣人突然集体蹲伏，雨滴顺着他们的战术手套滴落在地。林夏抓起桌角的手帕捂住口鼻，潮湿的纸巾上浮现出墨迹未干的血字："7月15日，西郊墓园"。她认得这种警用速写本的内页纹路，三年前刑警队长王振国就是死在这本子旁边。

男人突然扯开衬衫，心口处的弹孔正对着她瞳孔。林夏踉跄后退撞翻椅子，后腰撞上冰柜的瞬间，冷藏层滑出的账本哗啦啦散落一地。泛黄的纸页上，"林氏建材"的抬头下藏着十二家空壳公司的注册信息，最下方用红笔圈着张泛黄照片——穿校服的少女站在工地围挡前，正是今早新闻里寻人启事上的失踪者。

"他们把尸体藏在搅拌机里。"男人用染血的左手指向窗外，暴雨中的工地亮起刺眼的探照灯。林夏突然想起父亲失踪那晚，她亲眼看见工程车驶向同一个方向。手机在掌心震动，母亲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是："别去西郊，有东西在跟着你。"

黑衣人突然同时拔刀，林夏翻身躲过第一刀时，裁纸刀已经划开她左肩。血腥味在空气中炸开的刹那，冰柜门轰然洞开，三具穿着寿衣的尸体滚了出来。最重的黑西装尸体突然抽搐着坐起，脖颈处的伤口涌出暗红液体——竟是三天前码头失踪的货轮船员。

林夏踉跄着后退，后背撞上冰柜的金属外壳。冷气顺着脊椎窜上来，她突然看清尸体手里攥着的不是纸巾，而是张被血浸透的警用证件。证件照片上的人，正是三年前王振国警员失踪前最后通牒里的落款人。

暴雨声突然变得遥远，林夏发现自己正站在空荡荡的街道上。手机屏幕亮起，母亲发来新消息："你爸在墓园第三排第三个墓碑前等你。"远处传来警笛声，她摸到口袋里那张染血的寻人启事，背面用铅笔写着极小的一行字："别相信穿西装的人"。